即將破曉。
對很多人來說,黎明是一天的開始。但對我而言,當天露出魚肚白時,只代表了戲即將開演。
上台前,我看著挽著迷人髮髻的妳,不自覺的看呆了。縱使臉上抹滿了厚厚的胭脂,蒼白的粉塵掩去了妳原本的皮膚,但我仍舊覺得那是世上最美的容顏。
「幹嘛?別看了,你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啦。」看著我愣愣的臉,妳「噗滋」一聲笑了出來。
當下,我看見的是濃妝艷抹之下,妳那最純淨的笑靨。
戲總是按時開演。
台下的觀眾報以熱烈的掌聲,上台之後,群眾的眼神將我壓得喘不過氣。
緊張的感覺如同無數隻在我身上亂竄的螞蟻,不斷地在我全身的神經上面啃蝕著。縱使上台無數次了,我依舊無法習慣。
反觀妳,正沉穩的細數音樂的節拍,用絲毫不差的音調,唱著事先排演過無數次的歌曲。我趕緊在預備好的橋段中,唱出屬於我的合音。
妳唱著編妥的曲調,
我走著預定的台步,
一次一次,一次又一次,我牽起妳的手,在舞台上跳著華麗的舞蹈。
只可惜,我只能演一個,按照劇本走的角色。
也可惜,這只是在戲裡。
演過很多的角色,不論快樂、悲傷、或是灑脫。
完美詮釋任何角色,是屬於演員的天賦,也是我與生俱來的才能。
無論我心中如何受傷,我依舊可以在觀眾面前假裝快樂,用豪不在乎的語氣說著令我受傷的事情。
但,我唯一演不好的角色,就是在擁抱妳的當下。我張開雙手的笨拙姿勢總會讓妳藏不住笑意。
只因為每當妳在我的懷中,我總會忘了該怎麼樣呼吸。
又有誰知道,我多希望這動作能壞了整齣戲?
「安可!安可!安可!......」
我牽起了妳的手,走到舞台的最前端,兩人同時向觀眾一鞠躬。
握著妳的手,卻感覺不到妳掌心傳來的溫度,與情感。
在妳身旁的我,也看到了,妳用輪廓上的笑容,去敷衍觀眾的歡呼。
無台上,妳也只用象徵性的動作,做出戲中的情感。殊不知,我放的情感是多麼真實。
後台,妳卸下了妝,我也將戲服歸了位。
我們一如往常的談天說笑,我能看見的,是妳美若天仙的素顏上,盪漾著真實的笑靨。
因為妳覺得戲,已經結束了。布幕降下,妳不再是戲中那個跟我恩愛的角色,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了。
我也知道早已謝幕,但我依然沒有卸下臉上的濃妝豔抹......
在戲裡,我演的角色是一個與妳親密的人;
在戲外,我卻要演一個對妳沒有絲毫感覺的朋友。
為甚麼在戲裡,我才能放進最真實的情感?
但望著妳蕩漾的笑意,我也會覺得,這樣就好......
要是以後,連戲都沒辦法一起演了呢......?
路燈昏暗的燈光下,將我的落寞拉得很長很遠。
望著遠方的妳,妳正親密的勾著另一個人,臉上盪漾著暖心的笑靨。那個笑容,為妳的素顏上了名為幸福的妝。
那真是......最美的妝......
苦澀的淚花了我的濃妝豔抹,不過,我的嘴角卻泛起了一絲微笑,落寞交雜著滿足。
只要妳幸福就好......我從開場前就很清楚,妳在他的身邊,才是最好的......
但即使只是妳生命裡的配角,只要曾讓妳歡笑過,我,就覺得很滿足了......
不奢求能牽起妳的手,不奢求能擁抱妳,我只希望你能夠幸福,希望那個男孩可以好好珍惜妳......
曾有人說過,眼淚是靈魂的血。
但我想,只要妳能幸福,要我淌多少血都沒有關係。
再見了。
而明天,戲仍會再次準時開演......
只是我的戲,何時能夠結束?
陪我,走過波麗路 路寒袖
戲總按時的開演
當我擦著粉
妳已挽好迷人的髮髻
當我上了台
妳正細數著鑼鼓的節拍
無奈,這齣戲
我們都只能演一個
我唱著編妥的曲調
妳走著預定的台步
想邀妳共舞
但,在何時?
嘗試過許多角色
最最笨拙的是
做不好擁抱妳的姿勢
每次,妳在我懷裡
我就忘了該怎麼呼吸
舞台上的一切
無非都只是象徵
而後台,我卸了妝
妳將假髮歸還戲箱
我們,就安頓好所有的偽裝
天已濛濛的亮
遠方泛著光
來,陪我
走一段
沒有其他演員的波麗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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