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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冬時分,夜似乎深得特別早。

路燈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冷清的道路之上,抹殺了黑暗中看不清的危險。而一旁的噴水池不斷的噴出它的寂寞,似乎在盼望著誰的垂憐或注視。

這個偏僻的公園是屬於我和他的老地方,也是他那時與我告白的地方。一憶起當時他那與平時個性不稱的靦腆笑容,我總會會心一笑。

轉頭看了看身旁的他。潔白的月光灑落,將一身黑衣黑褲的他染了一身銀,恰巧他從容的點起了一支菸,裊裊煙霧加上他優雅的動作,使他猶如一個恰巧來到人間的墮天使。那般優雅,卻令人感到有些危險。

「十八歲了,抽菸終於可以正大光明一點了。」他幽默了一下自己,眾所皆知他從高一就開始抽菸了,還因此累積了兩大過兩小過的光榮紀錄。

「不過對你而言應該沒甚麼差別吧。」我語氣有點諷刺,誰叫他不管我怎麼勸都堅持不戒菸。

「這也是啦,滿十八歲好像對我而言好像根本沒有意義似的。」他聳聳肩,吐出一口菸,味道真的不好聞。

「反正你抽菸也不是最誇張的。」我語氣有幾分諷刺,卻也帶有一絲期待:「你今天應該不可能沒帶著吧?」

他沉默了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我的面前,低著頭不發一語。這動作破滅了我的期望。

「今天是帶什麼顏色的啊?」我閉起了眼,故作輕鬆的對著前方笑了笑,但連我自己都能聽出我語氣中的失望。

默默的,他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全黑的長條形物體,那物體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屬特有的冷冽寒芒。用大拇指扳開了上面一個卡鎖後,將其在手上轉了一圈,他握住了沒有卡鎖的一端,手腕一震,用力的把它甩了出去。

長條物體從中間分成了兩半,而在他的巧手之下,另一端轉了個奇異的角度後,回到了他的手中。整個過程,他手中的長條物體就像一隻正在嬉戲的蝴蝶一般華麗。

而分開後,他手中握住的兩端變成了一個握柄,而前端則是一片鋒利的刀刃。刃上隱隱閃著令人心寒的光芒,說明了它的銳利絕非僅僅用來裝飾。

如蝴蝶般華麗,卻又暗藏刀刃的銳利,一柄,危險的蝴蝶刀。

 

我瞪著他,他卻低下頭來迴避著我的眼神。

「又帶著刀子。」我語氣不善:「帶著刀子很好玩嗎?那很危險耶!」

「可是.......」

「我們擁有凶器,就要負起讓凶器在這個世界上的責任。就算你一開始沒有打算用它來傷人,但刀子被製造出來,原本的目的不就是用來傷害的嗎?不管你願不願意,它終究會發揮出它的用處。最後,你會一定傷到周遭的人,甚至是你自己啊!」

他沒有回話,直視著我,而我能從他純淨的雙眸中讀出他的不服氣。

「我有我的考量。」他語氣已經失去了溫度。

「但你的考量就是會傷害到人的考量。」我慍怒道:「為甚麼你一定要傷害別人?我不希望我的男朋友是一個會傷害到其他人的危險人物啊!」

瞪著他,持續和他僵持著。他並沒有做出任何解釋,因為他太了解我的個性了。只要此時他一開口,我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打斷他,因為我討厭聽到任何狡辯。

冷哼一聲,我頭也不回的走了,只留下他一個人獨自佇立在原地,與夜色相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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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晚上,我一個人走到了老地方,獨自坐在擺盪的鞦韆上,感到一陣無比的失落。已經整天沒有聯絡了,本來還帶著期待他今夜會準時到這邊等我,沒想到他這次似乎氣得不輕。

也許我也錯了吧?沒有人有資格去要求另一個人一定要做些甚麼,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,不是嗎?我們兩個之間的不和也只是生活態度上的選擇不一樣而已罷了,但我卻不分青紅皂白地對他生氣,真的有些太無理取鬧了吧?

但還是很生氣。我從來就不是個好相處的女孩,倔強、好強、不服輸,這些都是常常套在我身上的形容詞。我知道自己有錯,但就是不想主動找他認錯,也絕對不要!

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,總要找到一個解決的途徑。正當我還在胡思亂想之際,視線忽然就被一個人影佔滿了。我帶著期望反射性地抬頭,看到的卻不是他,而是一群令人失望的不速之客。

「小姐,怎麼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啊?有沒有興趣陪我們玩玩啊?」帶頭那人語氣輕挑,後面還跟著三個同樣帶著壞笑的人。

「不要。」我瞪了他一眼,從鞦韆上站了起來,沒想到手腕卻被一把抓住,我不禁尖聲喊:「你幹甚麼!」

「夜都這麼深了,妳一個人不覺得很危險嗎?」他的手卻抓得死緊:「不如跟哥哥走,哥哥會保護妳的。」

「不要!」我試著逃走,卻只感到無能為力,我只能盡力忍住淚,捍衛著自己最後的防線。

 

「人家都說不要了,你們是聽不懂嗎?」

四個無賴回頭,而我的淚輕輕地滑落了。他面無表情,但冷冷的眼神露出的是令人膽顫心驚的殺氣,精瘦的身軀緊繃著,就像一把已拉滿弦的弓。

「你是什麼東西啊?」一個無賴上前,手用力地向前推去,但他輕而易舉地閃過了,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。「幹!」無賴怒吼,舉起了拳,用力揮出。

眼神冷淡,他腳步靈活的移轉,臉微微一偏,拳勘勘擦過了他的臉頰。剎那間,他的腳用力向前一踏步,手肘電光石火的向上一帶,無賴的下巴向上翻起,兩顆斷牙帶著血噴出,血了月光。如果現在是任何武術比賽,連讀秒都不必,裁判可以直接宣布KO了。

「幹他媽的....」剩下三個人對看了一眼,放下了我,目標一致地朝著他走去。

要知道,一隻狗看到野狼或許只敢吠叫,但當只會吠叫的犬集合成一群以後,還是可能用以多凌少的方式做掉一頭野狼。

他沒有甚麼反應,只是從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了刀,動作流暢俐落地轉了開來。華麗的開刀、畢露的鋒芒令他們心頭一驚,停下了腳步警戒。

 

「妳說得沒有錯,刀子確實是用來傷害人用的,如果不用來傷害,那刀子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。」他的眸子沒有看相前面警戒著的敵人,只是直視著怔怔的我。

 

「但無論如何,妳一定要記住。不論我用刀傷了前方多少人,都只是為了要保護,身後的妳。」

 

聽到這,我的視線模糊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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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對不起。」

看著身旁若無其事的他,我止不住我的眼淚。明明昨天對他發了這麼大的脾氣,而今天他依然回來找我.......原諒了我,還保護了我。

「對不起甚麼?」他熄掉了菸:「反正那些人看到我亮刀就很孬種的跑掉了,也沒有真的傷到人啊。」

「對不起。」

「有什麼好對不起的?」他聳了聳肩,摟著我不斷抖動的肩:「我也有錯,不過妳總是這樣無理取鬧,或者應該是說太衝動了,以後記得要改改。」

吸了吸鼻涕,我點了點頭,雙手緊緊的抱住了身旁的他,不想輕易放手。

見狀,他笑了笑,用另一隻手輕輕拭去我掛在臉上的淚:「說真的,妳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喔,不要再哭了啦。」

「.......謝謝你。」

「幹嘛謝我?」

「因為昨天我明明就這麼任性,也沒有問過理由就對你發脾氣,但今天你還是回來這裡找我,也沒有罵我、怪我、凶我.......」

聽到這,他輕輕地捏了捏我的臉頰,放柔了聲音:「傻瓜,因為妳是最好的女孩啊,這樣就對妳生氣,是不是太可惜了呢?」

 

「不用這樣安慰我了啦.......」話還沒說完,他突然就用吻輕輕地封住了我的嘴與未出口的話語。

 

時間之輪好像停止了轉動,四周的聲音也好像被抽走似的,我無法感受任何事,只能專注地感受他唇上的溫度。

這瞬間,一切事物都變得那麼純粹,那麼單純,那麼美。

當他離開的唇離開與我交疊時,我的腦中還是一片空白,轟轟的聲音充斥著。然而,有一句話卻清楚的傳入我的耳裡。

 

「不管怎樣,我的寶貝女孩當然是最好,永遠都是。」

 

 

 

 

 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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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林傑祺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